人生南北多歧路

[瑜昉]一日为师22

*瞎编乱造民国au

照顾尹昉的女仆告诉黄景瑜,刚刚尹昉醒了一瞬,不吃不喝又睡过去了。

桃花枝头的鸟飞到尹昉的窗前。

那鸟在窗棂徘徊。

小鸟白色羽毛红色的喙,眼睛圆黑,脑袋上盖着一枚粉色桃花瓣。

女仆年轻,觉得有趣,不免多看几眼。

黄景瑜立在窗边,伸出手指,鸟儿歪头用黑漆漆的眼睛看他一会,展翅一跳,跳在他手指上,嫣红的喙在掌心啄了几下,没有吃的,它又啄了几下。

黄景瑜五指一握,把它收在掌中。

女仆雀跃,“我找笼子来。”

黄景瑜摇摇头,他目光流连一会,却把手伸出窗外,把鸟放了。

女仆可惜地哎呀一声。

黄景瑜收回手,关上窗,说,“我这里,不是它的归处。”

那鸟居然一时还不肯飞走,窗户上映出它模糊的影子,它徘徊辗转,轻轻嘶啼。

女仆心想,傻鸟儿,还不快逃?

外面多好,春光将至,枝头隐青,也会开出春花,山川宽远,河流也要解冻,回来干什么?


大军开拔在即,临行前一天,师母一早就进了厨房。她很客气,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单手和面,配馅,包饺子。

她枪伤未好,做得很慢,从天亮到傍晚,疼出一背的汗。

临别宴设在院子里。黄景瑜再无其他亲人,说是宴,其实只有三个人。

尹昉高烧退了,也已经能下地走动。他清醒一点,就不是诉苦的性格,可这两天,黄景瑜喂他粥水,他也并不拒绝。

他坐在桌前,桌子上覆盖珍馐佳肴,妻子做的一盆饺子,放在最中间的显眼位置,上面倒扣着盘子,防止热气消散。

尹昉客客气气地问府内仆人,“请问,有酒吗?”

他身上有伤,仆人一早就得了吩咐,不必上酒,尹昉问起,仆人回答很踌躇。

师母说,“你伤还没好,又都是自家人,不必喝了吧。”

尹昉坚持,“麻烦拿酒上来,多谢。”

黄景瑜巡视军营回来,一身戎装,肩系披风,手按军刀,穿过长廊,穿过晚风,走进院子里。

“听老师的,拿酒,再拿三个杯子来。”

下人这才去了。

他解下配枪军刀,递给韩副官,“你们都下去吧。”

他若无其事,仿佛并没有觉得气氛沉重,用手捏个饺子扔嘴里,笑道,“师母好手艺。”

师母连忙把盘子往他那让了让,“那你多吃些。”她想了想,“等你得胜归来,我再给你做。”

黄景瑜又一笑,“好。”

师母又说,“我和你老师以茶代酒,祝少帅旗开得胜,早日平安归来。”

她端杯站起来,尹昉却坐着不动。

她飞快看了黄景瑜一眼,催促丈夫,“起来呀!”

尹昉把酒倒满酒杯,持杯离席,却面向自己的妻子。

才几天而已,他就瘦脱了形,长衫宽大,仿佛里面只有一具骨头。

“这一杯,我敬你。”

妻子一愣,勉强笑问,“为什么敬我?”

尹昉持杯一揖,一饮而尽,他满嘴伤口仍在,一口酒下去,痛得像吞刀入喉。

等痛楚过去,他开口,“这一杯酒是谢你多年照顾。”

妻子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犹疑着喝下杯中水。

尹昉自斟一杯,又为妻子倒满茶水。

他扶着妻子的手,端着茶水杯递在她嘴边,“这一杯,该你敬我。”

他仰头饮酒,等酒穿肠入喉,说,“敬我此去——心愿顺遂。”

妻子嘴唇发抖,“你要去哪里?”

尹昉站着,面色平静,“上战场。”

妻子眼睛慢慢泛上泪光,“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尹昉摇头,“剩下的路,你不必和我一起走。”

妻子问,“你想和谁一起走?”她看一眼沉默的黄景瑜,“你想和谁一起走?”

尹昉用拇指擦她的眼泪,他揉揉妻子的头发,一如对待多年前那个小女孩,轻声说,“你都知道,不是吗?”

妻子哭得肩膀颤抖,“你忘了你在祖宗灵位前发的誓了吗?”

“没忘。”尹昉说,“我怕了它这么多年,这几天才终于明白。”

“我心里早就已经大逆不道,违逆伦常。”

“不肯承认,是我欺神欺已。”

他看着陪伴自己六年的人,说,“我犯的错,也该罚在我自己身上。”




评论(116)
热度(76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有朝一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