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

*ooc

助理告诉经纪人顾顺要走的时候，经纪人正抓着方向盘在街上疾驰，他老婆说儿子已经烧了两天，再不回来，她就把门锁换了，他就在外面天高海阔爱干嘛干嘛吧。

他俩在电话里吵架，中年男人同生活的疲倦拉扯，让医院里的过路人频频侧目，顾顺这里焦头烂额，老婆那里又拉扯不放，经纪人跳进车里想，他妈的给自己找了两个祖宗。

助理刚说两句话，经纪人一踩刹车，差点撞到前车屁股上。

“楼下都是记者，他怎么出去？怎么出去？”

顾顺当然有办法，他花钱找个高个子，带上帽子口罩遮遮掩掩地从后门出去，助理敲边鼓，在记者身后喊，“顾顺，顾顺走了！”

他自己干脆利落地从正门走了。

经纪人不顾身后喇叭震天响，又打电话给顾顺，“你去哪里？你站着都不稳能去哪里？”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顾顺病成这样还挣扎着出门的，还会去哪里。

果然顾顺说，“去找李懂。他很不对劲。”

经纪人揪着头发，几乎抓狂了，“李懂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什么事他自己搞得定。”

“我当然知道他自己搞得定。”顾顺喘了一口气，“但什么都让他一个人做，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干嘛。”

经纪人噎了噎，这是顾顺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自己是一个男人的男朋友，他不是很能接受。

“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我也是碰上李懂才知道。”

经纪人大喘了一口气，他受不了了，“顾顺，你行行好，消停一会，我儿子病了两天了我都没办法回去看他……”

“那就回去。”顾顺打断他，好像他说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病了两天你还不回去，你疯了吗？”

“什么事情能比他重要？”

经纪人张了张嘴巴。

顾顺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只好又打给助理，“赶紧地把顾顺拦下来，再被拍到点什么，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助理是海军退役，很有点傲气，他说，“算了，拦不了了，经纪人，你和顾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宝贝心肝儿吧。”

此时的顾顺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懂不对劲。

他在电话里问，“李懂，你哭了吗？”

李懂沉默，只有水滴落在听筒上。电话里淅淅沥沥，好像下雨了，毕竟冬天过去，初春到了。

“出什么事了？”

顾顺病中几日，很有点山中不知日月长的意思。怎么一醒来，什么都变了。

他飞到李懂的城市，天光微蒙，春雨淋漓，他跌跌撞撞地从计程车下来，疼得满头冷汗，皇城脚下的的哥吓得要命，一直问一直问，“你赶紧去医院吧，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我怕你一下车就得叫救护车。”

顾顺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摆手。

下了车，雨还是下，积水成溪，顾顺涉水而来，李懂楼下静悄悄的，垃圾桶里满是烟头，一次性餐盒，饮料罐。垃圾桶也受不了了，从嘴里吐出来，脏兮兮地横尸在地。

他不知道之前这里还挤满了记者，是冰冷的春雨浇散了他们。

李懂不肯开门，是他经纪人打伞出来，黑色雨伞笼罩住顾顺，雨滴顺着伞尖滴滴答答。

经纪人一直在左右环顾，看是不是有人经过。

顾顺当了半年狙击手，心里一下就想了七八个狙击点，完全足以一枪毙命。

都不用枪，一个藏起来的长焦镜头就可以。

这里太危险了。

可他怎么能走。

经纪人叹气，打电话给李懂，“你自己劝。”

顾顺问，“是我们的事被发现了吗？”

顾顺问，“我不分手。李懂，你的意思呢。”

“李懂，开门。”

有一小段的安静，他听到春雨落地，砸得粉身碎骨。

经纪人扭开头去。

李懂呼吸声起伏。

李懂说，“顾顺，回去吧。趁着还没有人发现。”

“顾顺，我看了你的表演，一个好演员，留给大众的应该是他的电影，他的角色，而不应该是丑闻。”

春雷滚起，雨越下越大，顾顺仰脸问，“李懂，你觉得和我谈恋爱，是丑闻吗？”

很久之后，李懂说，“我已经声名狼藉，再来一次这样的事，谁来保护你？”

顾顺一身冷雨又回到机场，候机室里电视嘻嘻哈哈，正在放娱乐节目。

顾顺看到李懂出现在画面里，一个人面对长枪短炮，面对黑云压城，面对兵临城下。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把炮火全揽在身上。

电视机里母亲在嘶吼，把愤怒倾泻在李懂身上，满脸凉泪，“你怎么能影响我儿子喜欢男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他们谁都没认出这是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顾顺，他们只看到一个面色灰白的伤心人。

他砸碎李懂的堡垒，把他脱离轨道，让他站在长枪短炮面前，站在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前，手无武器，毫无遮掩。

他让他的观察员一个人上了战场。

他都干了些什么，顾顺想，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

tbc

今天也是失眠的我为盆友们献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