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多歧路

[瑜昉]一日为师24

*瞎编乱造民国au

夜深。

少帅卧室,尹昉卧在床上,月光照亮他光裸背脊,黄景瑜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水。

尹昉就他手喝了两口。

黄景瑜上床又抱住他。

尹昉随口问,“你不渴?”

黄景瑜只说,“你睡一会儿。”

尹昉说,“好。”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

他笑着说,“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黄景瑜也笑了,说,“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看你。”

尹昉回答不出来,“我就是知道。”

你不知道。黄景瑜想,我已经看了你这么久。

尹昉双手成掌盖住黄景瑜的眼睛,“以后再看,现在先睡觉。”

黄景瑜说,“你今天的药换了吗?”

尹昉说,“快好了,明天换吧。”

黄景瑜笑他,“怕疼啊?”

尹昉不承认,“困啦。”

黄景瑜的睫毛勾着他的掌心。

静了一会,黄景瑜说,“尹昉,你伤口还没好,以后别再喝酒。”

尹昉说,“知道了。”

黄景瑜又说,“伤口不能碰水,一天换一次绷带,你要记得上药。”

尹昉眼皮渐渐沉重,嗯了一声。

黄景瑜继续嘱咐,“手臂上的伤一个月以后拆线,你不要怕疼。”

尹昉手从他脸上缓缓滑下来,他困了。

黄景瑜低头亲他的脸,“你以后别再受伤了,我会心疼。”

尹昉唔了一声。

黄景瑜搂紧了他,最后一次亲在嘴唇上,“昉儿,我舍不得你。”

尹昉像是猛然踩空了台阶,悬空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还是困——太困了,眼皮几乎睁不开。

他几乎是猛然明白过来,“你给我喝了什么?水里有什么?”

他这几日养伤都宿在黄景瑜房里,黄景瑜从衣柜拿来长衫,抖开。袖子穿过尹昉的手臂,接着是另一条手臂。

黄景瑜不答,只说,“你睡一会,醒来就到香港了。”

尹昉咬紧嘴唇,疼痛不让他合上眼睛,“我不去!”

黄景瑜不是做细工的人,长衫盘扣又多,他一颗一颗,扣得很慢。

“香港很好玩的。”他低着头,“也很安全。如果你想,还可以转道美国,再念书。”

尹昉一字一顿,“我不去。”

血从他紧闭的牙关流下来。

“伤药和绷带我已经放在你的行李箱里,别丢了。”

“黄景瑜!”

黄景瑜握着他的脚踝,亲了亲他的脚背,才慢慢套上裤管,“尹昉,你知不知道地狱什么样子?”

另一只脚踝被握住,也被亲了亲,“战场的样子就是地狱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入地狱。”

韩副官在外扣响门扉,“少帅,您该走了。”

黄景瑜应了一声,他站起来,重新穿上军装。

地狱的另一个样子,是父帅零落的尸骨,是他叔父溅上他脸的血,是亲手向堂弟开出的那一颗子弹。

是至亲至爱死去的样子。

黄景瑜套上军靴,绑紧鞋带,带上军帽,他已经做好准备,赴汤蹈火。

他打开电灯。

圆圆的一脉灯光照亮尹昉的脸,尹昉下意识侧头避光,长衫领口半隐半现他修长的脖颈,上面还有一点吻痕,咬痕。

黄景瑜看了很久。

门外韩副官不敢催促,又不得不催促,“少帅。”

尹昉渐渐咬不住嘴唇,他猛地摁紧自己没了指甲的两根手指,冷汗浸湿头发。

“黄景瑜,不要逼我恨你。”

黄景瑜分开他两只手,“你恨吧。”

“活着恨我。”

他用绳子绑住尹昉的手,“我不会让我唯一的家人死去。”

尹昉攥住他的军装,“那我呢?”

“我要让我唯一的爱人死去吗?”

黄景瑜没有回答。

意识渐渐涣散,尹昉的头颅如此沉重,他缓缓下沉身体,靠着黄景瑜,眼皮慢慢合上。

他挣扎嘶声,“不要走。不要走。”

黄景瑜说,“好,我不走。”

他握住尹昉的手,一根一根,慢慢从军装上掰开,他把脸贴住掌心,亲吻过每一个指尖,他最后最后一次亲他爱人的额头,“我不走。”

我不得不走。

卧室的门从内打开,韩副官抖开大氅为少帅披上。

师母从花架深处的影子里走出来。

没人说话。

风吹动嶙峋花影。

满院子黑影摇动。

黄景瑜看向师母,微微点头致意,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路。

月亮隐没,那条路晦暗难明,又像焰火通天,他不再回头。

韩副官带着师母走进房间。

军靴声和他们背道而驰。

尹昉再醒来,已经是在南下的火车上。

火车仿佛永不止息地一路往南,离黄景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趟列车上多半坐着逃难的东北人,战争即将打响,有点能力都纷纷南逃,想挤上这样一列火车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他们携家带口,很多家财还遗落家中,路上,他们难过,唏嘘,但看看家中老幼,至亲至爱都还活着在身边,老人唠叨,孩子欢悦,又觉得没什么不满足了。

他们围坐一起,互相分享家乡的食物,听说师母也是东北人,还送了一点过来。

他们聊天,诉说自己从哪来,又要往哪去。

劫后余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所以没有人明白为什么有一个身穿长衫的年轻人头抵车窗,无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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