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

*别名又叫当顾顺教李懂追女仔的时候他教了什么

顾顺会知道罗星让李懂向他学几招追女孩的事，说到底还是要怪陆琛和庄羽，不然等李懂自己开口，女孩孙子都能打酱油。

周六李懂在宿舍刚和罗星通完电话，陆琛和庄羽就坐在旁边啧啧啧。

陆琛说，“想我年方二八，雄姿英发，怎么没人教导我追求革命伴侣，携手并进在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庄羽接着叹气，“没人疼，没人爱，蛟龙一队小白菜。”

他俩执手相看泪眼，越说越离谱。

于是又一个晚上，李懂刚拿起手机，顾顺倚门而立，口香糖吧唧吧唧， “没想到连罗星也开始干光屁股的勾当。”

狗嘴吐不出象牙，顾顺嘴里没有罗星好话，李懂用阶级敌人的眼神瞪他。

顾顺做了个狙击手势，“做小爱神丘比特到处biubiubiu。”

李懂顿时敌我立场不坚定，绷着脸哧地破功了。

蛟龙男兵群里有人上传新来的女医疗兵照片。

顾顺从善如流地戳在他屁股边上分享手机照片，“这个不好，长得还没我好看。”

李懂连头都不抬，“肤浅！谁像你一样就关注外表。”

顾顺点头，“所以你也觉得我比较好看。”

李懂噎住。

顾顺吹响了一个胜利的口哨。



小年夜晚上全舰提早结束训练，大家集合在食堂里包饺子。

顾顺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刚给自己加训完，踩着漆黑的夜色汗气腾腾地进了食堂。他在丰收瓜田一样的青脑门里搜寻了几眼，很快发现他的观察员居然扎在女兵堆里。

女兵们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像鲑鱼回溯一样比肩接踵地把脑袋扎向他的手。

客气点的说，“李懂同志，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包得怎么样？”

活泼点的说，“大神，你怎么什么样儿都会包？你能不能包只兔子？能不能包只小狗？”

资格老点的说，“你们让小懂缓口气啊。”

可怜李懂十八岁入伍参军，此后和女孩最近距离就是和佟莉格斗被摁地上摩擦，不过此前和女孩最近距离接触，也就是小学同桌，对方还在桌上划了一条三八线，敢过线就用笔芯戳他手肘。

这样的天气，硬是窘迫得满脸通红，满头热汗。

顾顺用牙咬开战术手套，一边挤进去吹个口哨，“哗，第一次见人脖子上长西红柿嘿。”

女兵们瞅一眼李懂，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李懂忍了忍，没忍住，在桌子下面踩了顾顺一脚。

顾顺不动声色地受了这一脚，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就对付我特别能耐。”

“那你离我远点儿！”李懂说。

“不过嘛，”顾顺漫不经心地包着饺子，一边继续说，“在我家，我妈也经常这么踩我爸脚。”

有听了半耳朵的女兵笑着问，“那你爸不反抗啊？”

李懂把顾顺手里像被蹂躏得羞愤不已怒从十八楼跳下摔得稀烂的饺子夺回自己手里重新抢救，一边小拇指尖被顾顺轻轻捏住了，一边听顾顺回答女兵。

“哪儿舍得啊。”

李懂不懂为什么，耳根子忽然一热。这点热和刚刚那种窘迫得发热又不一样，哪种不一样李懂也很难说得好。是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是想走又想留下来，是踩了他脚又想问他疼不疼的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李懂目不斜视地把手指尖挣回来，低声骂道，“包得什么乱七八糟，浪费东西！”

然而他忽然想起来，在他家，他妈也是这样埋怨他爸。

这样一想，就真的呆不住了，连忙收拾了桌上满当的饺盘子，急急忙忙端起来说，“这些够煮几锅了，我送厨房去。”

资格老的女医疗兵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对女兵们说，“都跟你们说全蛟龙李懂脸皮子最薄了，看，把人家吓跑了吧。”



顾顺跟着李懂进了厨房，灶边没人，炊事员煮好饺子都送出去了，李懂洗锅烧水，一通忙活，蛟龙顶尖观察员好像就是观察不到顾顺就站在门边。

好像顾顺就是团空气，就是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在又等于不在。

食堂热闹非凡，厨房里却静如雪落。

顾顺走过来，水已经烧开，心跳一样咕噜咕噜沸腾着，他立在李懂身后，伸手把饺子一个一个扔进锅里。

他这样俯身的姿势，几乎把李懂整个圈起来。

“生气了？脸皮这么薄还想追女孩？”他懒洋洋地扔鱼饵一样地扔饺子，“还不理人？李懂？李懂同志？懂儿？小懂？懂哥？李懂哥哥？”

李懂绷着脸开口，“耳朵没聋。”

顾顺笑了，顾顺说，“哥哥将功赎罪，教你一招总行了吧？”

上升的水蒸气把李懂的睫毛都吹湿了，他的鼻尖和脸颊又潮又热，像忘了长胡子的圣诞老人，又像雪地里的红苹果。

他侧过一点脸来，这又潮又热的脸颊就轻轻地碰到了顾顺的脖子，他说，“你又要胡闹什么……”

么字没讲完，顾顺一低头就亲了上去。

交叠的影子落在墙上，随着水汽和灯光轻轻颤抖。

雪白肥胖的饺子在滚水里翻滚着，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水越沸越高，气泡越叠越多，饺子们伸着脖子蹬着脚，心想自己摸爬滚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要把它们捞起来？

快点呀快点呀，晚了心脏都要从肚皮里跳出来啦！

墙上两片影子终于慢慢分开，顾顺低声问，“怎么样？”

李懂其人心里再怎么惊涛骇浪，表面上也尽量风平浪静，让人不免怀疑他的心脏是个铁桶，把盖子一闷，在里面炸药爆炸也悄无声息。

可惜这次是颗人rou炸弹，威力太强，炸得他晕晕乎乎，不知天地，半天才想起来，顾顺大概是在问他这招教得如何？

“你这什么烂招，哪有追人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亲？”

李懂的质疑是有根据的。

在中国，感情的表达是含蓄的，内敛的，一个眼神，手指的碰触，对方温热的气味，交错时碰上脸颊的呼吸，都可以像糖一样，藏在手心里，藏在口袋里，藏在舌尖下面，反复咀嚼，反复回味。

所以对别人来说，顾顺是顾顺，对李懂来说，顾顺不全是顾顺，他是睡觉时上铺翻动的吱呀，是训练时落在身上沉重的影子，是淡而锋利的薄荷味道，是被轻轻捏住的小指头，是李懂的言不由衷和说不出口。

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是顾顺说不出口的，所以顾顺说：

“为什么不行？我就有第一次见面就想亲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