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k]电灯胆23
“不见。”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beam，我们不见任何外人。”
她用力重复一遍。
beam顿时有点尴尬，“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不忍心。”他叹了一口气。
我握着勺子吃我妈做的饭。“怎么了？不好吃吗？”我妈问我，她下意识想摸摸我的头发，抬起来了又放下去。
我才发现我一口都没咽下去。“有点干。”
我妈很懊恼，“我下去买点汤，kit不要动好吗，妈妈马上回来。”
我妈走了。床头柜上的杯子也没有水了，我拿着杯子想去水房装点热水，这些天我没出过这道门，握住门把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推出去。
外面没有人，我有点说不上什么感觉，我不肯见他，他一直留在外面确实没什么用。
水房里人不少，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们装水离开。同楼层有个病人家属也坐下来，我忍住没有挪开一个位子。
我们很平常地搭了两句话，他看着我，“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出车祸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不回答，他好像就当我默认了。
“捡回一条命就算好的。”他压低一点声音，指向我来的方向，“我们同层前几天来了好几个警察，新闻说他们救了一个男孩子，被一个变态抓起来强暴，够呛啊，折磨得不成样子。”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听起来有点像桃色新闻的主角。
“没有。”我说，我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他没有被……”我说不出那两个字。
对方耸肩，看天真小孩那样看我，“没看新闻吗？听说被关了两天，两天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干？拜托，难道变态……那个不行？”
他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
我不知道我的故事别人说起来原来是这样的。我站起来，抱住手臂想回去，回到我的病房去。
对方诧异地碰我的手肘，“回去了？不要水了？”
我猛地抽回手臂，却撞到身后的人，他装的一壶热水烫了我一身。好几个人都惊叫起来，可我却不觉得疼，我只想回去，却被人强硬地抓着手，要拉我走，“水龙头在哪里？快用冷水冲！快！”他们大叫。
“不要！”我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周围人越来越多，我呼吸不了。连护士也来了，她拖着我，一直在说话。
我听不懂。我看着他们嘴巴张合，听不见丁点声音。“别碰我！别碰我！”我喘息着哀求，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我控制不了自己，他们看我像看疯子。
有个人分开人群，紧紧地抱起我往外走。我不肯，挣扎着打他咬他，用所有我能够到的东西砸他。
噩梦又来了。我醒不过来。
“不要伤害我！”
“不要喜欢我！”我求饶，“求你了，放过我。”
我被抱进浴室，一股冷水从莲蓬头砸向我。
我终于看清抱着我的人，是ming。
他看我的表情，好像看到一片废墟。
“kit……”
我紧紧地捂住脸。佛祖啊，谁来都好，为什么是ming，为什么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妈冲进来，她大概已经听到消息，她想抱我，仍然不敢，只是虚拢着。
“你看到了，你全都看到了。”我妈说，“走吧，别再来了，放过他吧。”
ming走了之后，我妈陪着我上药换衣服，好像他从来没来过。
晚上我睡得很早。我没什么娱乐，我妈不让我看新闻，也没有访客。
夜里又是固定的时间醒来，我睁开眼睛，四周是凝固的黑色，“妈？”
没人回应。
“妈妈！”
我妈不在，一个人的黑色房间，声音空荡回响。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也许我得救才是梦境，我还在那个地下室里。我想跑，却找不到门。
一片黑暗里，ming打开门，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他紧紧抱住我，“别害怕，没事了。”
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抱着我的却是house。
我拼死挣扎，把我所有能够到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混乱里，有人在尖叫，叫护士，叫医生，乒乒乓乓的脚步声，又有人扭亮了灯，我妈一脸眼泪地跪坐在地上。
有人紧紧地搂着我，我张大眼睛怔了好久才终于肯定自己回到现实了。
梦里是没有味道的，但是抱着我的人有，干燥温暖，我曾经非常喜欢的味道，虽然我从来不肯承认。
ming抱着我，不停地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额头上都是血，我想起来，是被我用杯子砸的。
“我伤了你？”我艰难地喘息一口，“我伤的？”
他沉默着摇头，更用力地把我搂紧在胸口。
我感觉到他的胸腔颤动。
我抬起头，一滴眼泪落在我脸上，然后又是一滴，越来越多。
我惊讶地发现，ming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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