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多歧路

[mk]电灯胆15

“kit医生。”

“嗯?”

“你好香。”

house凑近我耳边,缓慢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我感觉到气流在皮肤上滚动,鸡皮疙瘩一下就冒出来了。

我有点尴尬,把头挪开一点。不明白消毒水味道有什么好闻的。

但house不为所动地追过来,始终离我只有一巴掌厚的距离,好像离远了没办法说话。他低声耳语,“ming kwan这混蛋在骚扰你吗?”

“没有。”我用手腕摁了下额头,实在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真的吗?”house说,“kit医生你在骗我吗。”

他的表情太慎重其事了,我怔了一下,慢慢摇头。

“太好了,我好高兴。”house一下笑开来。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伤口已经缝合好,我再次消毒,贴上纱布。“好了,注意防水,注意看路,别再摔了。”半个月不到,就两次摔到要来缝针的地步,实在也太粗心了。

“那kit医生现在是单身啰。”house盯着我笑。“我可以追你吗?”

“喂,瞎说什么呢。”我把工具丁零当啷地收拾进托盘里,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早就一拳打过去,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不被人喜欢是什么感受。

我尽量用温和的口气说,“我不喜欢男人。”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和那些只会嘴上功夫的人不一样,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并没有把这句话太当真。

工作已经结束,我端着医用拖盘走出去,始终觉得芒刺在背,转过头看一眼,house居然还在盯着我,目光意味深长。

视线从头到脚,感觉像被手术刀贴着肉划开衣服。

连手臂上都要起鸡皮疙瘩,大概是空调太冷。

踌躇着看了办公室一眼,不知道……走了没有,我当然并不怕他,但还是决定到护士站站一会。

结果护士们也在讨论ming,乱哄哄的急诊难得安静一会,她们用爱拍上cuteboy网站翻出ming的照片看一边兴奋地窃窃私语。

“刚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ming kwan,居然真的是!”

“我经常在这看他照片啊,要命,真人比照片还要帅啊。”

“都是偷拍的照片也能这么好看啊!”

又是ming kwan,他为什么不能再滚远点。

我用饮水机的热水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还是苦得舌尖发麻,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为什么人要自讨苦吃?

我正打算把咖啡倒了,护士忽然咦了一声,“kit医生,这里也有你的照片诶?”

她表情奇怪地把爱拍递给我看,我也觉得奇怪,我跟cute有什么屁关系,估计看错了。

然而真的是我,全是我没见过的照片,全是一个人发的,但名字我压根不认识。

甚至还有我刚入大学的照片,又傻又胖难看得我想原地销毁,好在只有零星几张,而且拍的又远又糊,大部分是背影和侧面。其实pha和beam也在,只是都被裁去了,惨兮兮地只剩半个肩膀或者半个手臂挂在我身上。

拍的照片一直持续到现在。

只是最近一两个月才忽然多起来。照片里,我在吃饭打闹工作走路,做各种各样的事,一点都没察觉到有人在拍我。

甚至还有配字,我在吃饭的照片下写着,[和最甜的巧克力在吃饭,想一口一口吃掉他。]

我穿着白大褂工作的照片下写着,[想剥开巧克力的糖衣,把舌头放进他的嘴巴里。]

我走路的照片下写着,[和我的巧克力一起回家。我的巧克力,我一个人的。]

我不想再看,恶心得像被蛇爬过。

护士探头来看,“是kit医生的女朋友拍的吗?”

我摇头。

护士们面面相觑,“那也太可怕了吧,kit医生你要小心啊。”

事情甚至连beam也知道了,他皱着眉毛,难得严肃,“太恶心了吧,这个变态根本就是在偷窥你。知道是谁吗?”

靠,我怎么会知道。

脑袋里一瞬间闪过house似笑非笑的脸,但我不想胡乱揣测house,毕竟他曾经在潮水一样的恶意里为我说过话。

我把芒果糯米饭戳得稀烂,一想到可能有人正在偷偷看着我,恶心得一口都吃不下。

第二天到急诊上班,一个信封躺在我办公桌上。这年头还有正常人写信吗?我狐疑地拆开信封,一张照片掉出来。

是我。

面前还有一盘芒果糯米饭。

照片上写着一行字,[我在看着你。]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冲出办公室,把所有我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一无所获。

这几天我看每一个路过我身边的人,他们有的微笑跟我打招呼,有的行色匆匆地路过,不管哪一个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疯狂事的人。

也有可能是无聊的恶作剧,只是这恶作剧真的一点也不有趣。

这天下了夜班已经是凌晨两点,为了方便工作,我把原来的宿舍退了,现在回家只需要步行二十分钟。

刚出医院没几步,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脚步清晰,甚至毫不遮掩。

太晚了,街道上空无一人。而且都是些破旧小路,连路灯都暗淡闪烁。

我咬住牙快走几步,跑到拐弯处躲起来,身后那人真的紧紧追上,我注意着地上的影子,在他追上时,抓紧刚刚找到的木棍用力挥打出去。

然而木棍被那人直接空手接住,力量大到我连木棍带人都被拉扯出去。

路灯落下一点光。ming抓着木棍看向我,“学长,是我。”

妈的,我松了一口气。

“我吓到学长了吗?”ming仔细看我脸色,“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我怕学长不让我跟着。”

他倒是坦然。

“你跟我干嘛?”

“护士告诉我,有个人在骚扰你。”

我沉默一会,抱紧了自己的手臂,“不用你,我自己能解决。”

ming露出一点苦笑,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夜深人静的曼谷街道,只有夜风徘徊,吹过我的身体,也向后吹往ming。他仍是跟着我,骂不走也赶不走,我只好不回头,干脆当他不存在。

脚步声在身后清晰回响,一直到我回到家。我开门进去,掀开一点窗帘往下看,ming还站在公寓楼前。

夜色漆黑地滴落,他像熄灭的蜡烛一样站着。我想了想,打开了客厅的灯,ming才转身走了。

晚上我居然失眠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醒来一看,艹,马上就要迟到了。我叼着面包片在门口蹲着系鞋带,忽然发现门缝下有张纸。

大概是谁偷塞进来的广告宣传单之类的,我抽出来一看,是一张拍立得,空白的地方,潦草用力地写着,骗子!你们还在一起!

照片里我正抱着手臂低头往家里走,因为ming跟在身后,闷头不吭声走得又快又生气。

太明显了,照片里是昨天的我。只是我的脸被红色马赛克疯狂地涂毁了。

上班一整天我都不在状态,警惕地看着每一个陌生脸孔,搞得精神紧张,疲惫万分,看谁都不对劲。


隔天又是夜班,下班时我走出医院,果然又看到ming在医院门口。

他正在抽烟,或者不是在抽,烟头没有点燃,只是虚咬着,像小孩子玩他的棒棒糖。ming头靠着墙,仰着看夜空,天空什么都没有,是天亮之前最黑的时候,只有一两颗小得像灰尘的星星。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到了我,手忙脚乱地把烟给扔了,“我没有抽烟,只是……”

“那不关我的事。”我说。

他没有说话,却像是用眼睛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暴跳如雷地说拒绝的话,他也还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回家,等到我宿舍亮灯以后才肯走。

每个下夜班的晚上都是这样。

ming不知道从哪个护士坑蒙拐骗来我的值班表
,有时候急诊里没什么人,他就会走进我办公室, 我不理他,他就自己跟自己说话。

他给我带烤得金黄流油的猪肉串,带巧克力蛋糕,带滚烫的可可,也带早上初开的花,有一次还放了一颗红毛丹。

“实习的工地旁边长了一棵,路过的时候总是想起学长。”

我对着那丑不拉几都是刺的果实翻了个白眼,又想扔进垃圾桶,被ming救下来了,他剥开外壳,捏着白色果肉递到我嘴边,“吃吗?”

我充耳不闻。

他把果肉丢回自己的嘴里,连沾了汁水的手指都慢慢地舔过去。

“外面都是刺,但是里面又软又甜。”

我看病历,他看我,眼神柔软。

ming今年大四,其实也忙得厉害。他走路越来越快,打越来越多的电话,吃的也越来越少。虽然他从来不说。

有次我进诊室的时候,他歪着头睡着了。我站着看了一会他的背影,走过去披了件衣服在他身上。

“学长。”他从衣服底下伸手抓住我,在趴着的手臂上偷偷睁开两只黑眼睛。

他很少露出这种疲惫脆弱的样子。我一时忘记把手抽开。

“学长。”他又叫一遍,“我很害怕,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把我赶走了。”

我居然一时站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外面的急诊那么吵,什么声音都有,有人大声哭,有人小声呜咽,护士们急着走路,脚步声噼里啪啦雨点一样落下来。

ming仍然伏在桌子上,受伤的小兽似的用忧虑讨好的眼神看我。

所有声音都不见了,我听到自己吞咽口水艰难干涩的声音。“ming,我很谢谢你。但是,明天的夜班,我男朋友会来接我的。”

“我觉得我男朋友,不会很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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